2011年2月15日 星期二

放手冒險



前陣子看到新聞在報導說有幾個孩子被父母「丟包」在離家遠遠的地方,大人要他們自己想辦法回家……(詳細內容如何我記不得了)


不知道這些孩子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


要這麼做,孩子們要夠勇敢,家長們要夠「狠」。


曾經看過幾則報導,有人(好像大多是大學生)靠著搭便車或騎單車、各種克難方式環島。


想必這當中挑戰性不小,但出於自願,再辛苦都值得。


我在澎湖長大,生活與環境都單純的不得了,不需要面對什麼學校以外的人、事、物,好像也沒做過任何冒險的事。


到台北之後,才開始學習獨立面對許多事,有種被迫長大的感覺,那時,我都已經17歲了。


在澎湖,地方小,我不常搭公車。但初到台北,搭公車成了家常便飯,只是,在我還沒真正習慣時,有一次,上了公車,卻發現身上沒帶錢。


我找了好半天,怎麼找都找不到錢。


放眼望去,盡是一張張冷漠的臉孔、漠不關心的眼神,讓驚慌失措的我更是絕望到快哭出來: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沒有人會願意幫我的……怎麼辦怎麼辦怎辦?????


突然,不知在那個口袋,被我摸到了錢,掏出錢的那一剎那,我感恩到幾乎要跪下去……


多年後,習慣了台北,才發現,不是大城市的人太冷漠,而是初到台北的我太害怕,


不敢冒被拒絕的險。


在幾次受到幫助、得到支援的經驗中,我慢慢感受到大城市裡的溫暖。


是這樣的溫暖,我變得越來越勇敢……


這樣的勇敢,讓我可以一個人遠赴英國留學……


一個人在國外,要經歷的冒險可多著。


記憶中最深刻的事是……


那時我才從英國的接待家庭搬到另一住處,跟另外兩個也是從台灣來的女孩子同住一屋簷下,房東不跟我們住一起。那房子是兩層樓,一樓有我們共用的客廳與廚房,樓上是我們共用的浴室與幾間臥室。


那兩個女孩同租一間臥房,我則是自己住一個房間。


有幾個年輕的男生自稱是房東的親戚,他們有房子的鑰匙,偶而會過來。


我跟這些男生沒啥交集,每次見面都只是客氣的打個招呼。


有一天,兩個女生旅遊去,偌大的房子裡只剩我自己一人。


那一天,那幾個男生之一,竟然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自己一人在家?


我謊稱不只我一人在家。(基督徒不該說謊,那時我一時情急……


後來他又打來幾次,我開始覺得不對勁……


眼看著天就黑了,我心裡開始慌起來。


靈機一動,打電話給我在語言學校的一位女同學(她住在不算太遠的地方),我跟她說明情況,她答應過來陪我(她是跟房東一家人住,不能帶朋友去過夜)


於是我快快出門,直到接到我同學,才一起回我租屋處。


過不了多久,這一票男生竟然出現了。


他們進來後,我跟他們打過招呼,很快跟我同學躲進房間去。


或許、希望是我多慮了,但是我一個女生要面對這麼多不速之客,還是讓人怕怕……


我平安的度過那幾天,一年半後,平安的回到台灣,這一路,真是有上帝的保護。


我不曾跟媽媽提起過那些驚險的事,我們在外面都只報喜不報憂,距離遙遠,何必讓媽媽擔憂!


然而,當了媽媽之後,情況又不同了。


感覺這個世界對小孩子是不友善的。


所以,我們盡可能的保護我們的孩子。


Angel就讀的國小,只要沿著我們旁邊的巷子直直走約七八分鐘左右的路程,再右轉就到了。每天,我都接送。


有一天,唸小一的她,說要跟同學一起走回來。我說好。


然後,隔天中午,放學時間,我還是到校,躲在暗處,看著兩個快樂的小小身影移動著,我也悄悄的跟著、慢慢的移動著……在孩子到家時,我已經在門口迎接她。


這一路有「天使」暗暗保護著……孩子們很平安的完成他們的冒險。


國中的Angel開始會跟同學相約出去看電影。一開始,我不放心,還開玩笑說我也要去看,我會坐在她們後面,假裝不認識她。


這當然招來抗議。


我們跟不得,只好放手。


Anya上學期拿回一張調查表,是關於下學期畢業旅行的事。


學校開放幾個名額給家長隨行,Anya一直以來,校外教學都希望我參與。


這一次,她委婉的說:我們是覺得家長有時候會會管太多啦所以我們覺得家長還是不要陪比較好……


她不要我陪,我還蠻欣慰的:Anya也長大了……


星期六的早上,我帶著Angel坐往台北車站的公車。


Angel說肚子不舒服,我想大概是不安與緊張造成的。


Angel的不安與緊張來自於將要去上的課。


她除了才藝課程,從沒有任何在外面補習的經驗。


這回,她不只要開始去補習,而且都是跟一些準備要出國留學的大哥哥大姊姊們。


前幾天,我特別帶她練習坐公車去南陽街補習的地方,準備讓她之後可以獨立行動。


但走過那一回,覺得這一條街有些複雜,商店、補習班林立,什麼樣的人都有。想到她一個國中生在那裡走動,萬一有什麼壞人來騷擾她……越想,我就越不放心,所以決定陪伴她來回。


到了補習班,我把試聽課程的單子交給小姐。


我帶Angel進教室,找她覺得最自在的座位。


她挑了個在教室後方角落的位置。


我到教室外。跟小姐特別叮嚀說咱家孩子才九年級,要跟這麼多大哥哥、大姊姊一起上課讓她很緊張,若有任何需要,請小姐從旁協助。


一旁的年輕人(大改也是工作人員之一吧?)很好奇的問我為什麼要讓Angel現在就來上這個課?


我跟他說了原因,並再次強調Angel很緊張。他說放心啦,來上這堂課的人都很緊張(這是託福聽說課程),會緊張很正常。


那位年輕人進到教室,拿起麥克風開始說話。


問了小姐才知道他就是老師。


真是人不可貌相,有眼不識泰山。


Angel要到12:40pm才下課。我先坐公車回dance house,接近下課再來接他。


坐在公車上,想到Angel坐在教室的小小身影,讓我有些心疼。


因為心疼,這樣的接送,卻把我自己搞得好累……


跟孩子說我不要他們成為「溫室的花朵」。


她們問我什麼是「溫室的花朵」?


我說:就是放在溫室裡被照顧得太好……


我的兄姊妹們跟他們的孩子感情都很好,有的孩子很大了,都還跟父母住一起,感覺彼此之間有一種很深的依賴。


戚哥看在眼裡,怕我跟孩子會太過彼此依賴,所以不斷提醒我要放手。


我知道,我必須學習放手,才能讓她們好好展翅高飛……甚至,在他們不肯高飛時,像氣流一樣推他們一把……擔心,是難免。


至少,我們都學會堅強,而且更勇敢。


再陪 一兩 次,讓Angel比較適應了,我一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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